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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當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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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當局者迷

“老亞當, 你說說,霍斯最近幹了什麽?”亞瑟側頭問向一旁侍立的老亞當。

老亞當稍微遲疑了一下, 偷偷觀察了霍斯那一臉誠懇的神色,然後替霍斯解釋道:“霍斯少爺這次真沒幹什麽壞事,只是……”

“只是?”亞瑟順著老亞當的話追問道,而眼神中透露出的卻是對對老亞當所言的不信任。

“只是,霍斯少爺把您上一次拒絕接收的佃戶一起接過來了,安置在了康賽小鎮。我覺得挺好的,畢竟現在肯敦那邊虎視眈眈, 多一點人手也安心些。”老亞當坦率直言道。

“剩下的八百多個人一起接過來了?為什麽接到了康賽?那麽多人,糧食夠嗎?”亞瑟的臉色變得凝重,康賽本就青黃不接,還把人都安置到康賽。這不是成心讓莉亞娜為難嗎?若是瑞亞再小氣些, 甚至會破壞瑞亞和莉亞娜原本就微妙的姐妹關系。

“這些人是從之前康賽挖掘的地道裏接過來的, 霍斯少爺發現迷霧森林周圍一直有暗哨, 所以不敢讓那些佃農離開康賽。而且康賽正在開采銀礦, 正好需要勞動力,所以就安排他們在那裏了,瑞亞小姐那邊也是同意了的。只是每一次運送糧食時要麻煩些,要藏住八百多個人的口糧, 所以一般我們都是晚上運糧食。這也算我們的一手暗棋了。”

聽到了老亞當進一步解釋後,亞瑟懸著的心終於是放下了,他沒想到霍斯還真靠譜了一次。

霍斯見亞瑟那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 沒有多言,只是輕輕笑了笑, 又拿起酒瓶直接對嘴喝了幾口,然後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累了, 我要休息了,你們都別打擾我!”

……

“我想,你得去看看霍斯。”莉亞娜躺在與亞瑟的新房內,百無聊賴地揉捏著脖間的長發,環視著屋內沒有任何變化的裝潢,朝著屋外書房裏不斷翻著書頁的亞瑟提議道。

書房裏翻動書頁的聲音戛然而止,門外的陰影中,一道晦暗的聲音傳來:“不去。我受的委屈比他多了去了,怎麽他受了委屈我就得屁顛顛地安慰他,到底誰是哥哥?”

莉亞娜捏著秀發的手已經動作不停,聽到亞瑟那別扭的語氣,差點忍不住笑出聲。她輕輕揚起嘴角,調侃道:“哦?是嗎?那是誰要是忍不住去找那個人,那他就是小狗。”

“哎呀,那莉亞娜小姐還是操心操心躲在森林不出來的莉莉絲吧,晚上森林裏的一些生物連我都覺得有些危險。”亞瑟的翻書聲繼續響起,甚至故意發出了擔憂的語氣。

莉亞娜的動作停住了,她站起身,坐在床邊,似乎隨時準備出門,她有些疑慮:“很危險嗎?”

亞瑟的眉頭一擰,他合上了手中的書,走進了房間,擋住了屋門:“好了,我的錯,我剛才逗你呢。都這麽晚了,別出去了。”

莉亞娜輕抿著嘴唇,用一種你在胡鬧但我當真了的眼神看向亞瑟。

亞瑟嘆了口氣,投降道:“藤蔓所及的地方,我當然知道情況。別擔心,我會留意的。再說,那丫頭聰明得很,她離地建了個樹屋住著。這幾天我後山的跳腳羊少了好幾只,估計是她獵的。”

跳腳羊,一種會跳遠的山羊,味美,其羊毛保暖性強,還可用於編織飛毯、制作極速鞋等魔法器物。

“那你說,這丫頭該怎麽辦?當初那麽乖,守著谷口可以連著幾天不吃不喝的孩子,現在變成這個模樣,誰都有責任。”莉亞娜憂心忡忡道。

“誰都有責任,但唯獨你沒有,莉亞娜,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有的時候,我們可以不需要對他人過於善良。”亞瑟將莉亞娜擁入懷中,輕吻向莉亞娜的額頭,安撫著莉亞娜的情緒。

“可是,我總是會過意不去。自從我陰差陽錯獲得了不屬於自己的力量後,我總覺得肩上得挑些什麽,總得為族人做些什麽。我不覺得這是一種善意,更像是一種責任。”在這個只有他們兩人的房間裏,氣氛不再是往常的暧昧,而是一種溫馨的感覺,讓人可以安心地向對方傾訴一切。

亞瑟輕輕搖了搖頭,似乎被莉亞娜的話觸動了內心深處的某根弦,他一時有些出神。但很快,他便重新集中了註意力,認真地對莉亞娜說:“莉亞娜,我們沒有權利去替別人承擔他們的責任。別總是認為責任是壞事,正是責任,促使人成長。如果你承擔了瑞亞的責任,那她又該如何?你要替她承擔一輩子嗎?

我想,你現在最正確的做法,就是把莉莉絲的異常告訴瑞亞。她們的相處時間遠比你更長,我想瑞亞也是在乎莉莉絲的。當然,你現在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過於投入,畢竟那是莉莉絲自己的人生。過段時間,我會請霍斯再去尋找一條深淵巨蛇,你可以把它作為禮物送給莉莉絲。至於其他的事情,就讓她們自己去經歷和解決吧。”

莉亞娜眼中眼中掠過一抹亮光,她意識到亞瑟說的沒錯,她確實有些逾矩了。換句話說,莉亞娜意識到自己有點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太陽每天都會照常升起,而她忽略了別人其實有能力自己解決問題。

其實有時候,只要意識到問題所在,即便是最棘手的難題也會顯得簡單許多。只是,能夠意識到問題,這本身就是個難題。很多人都沈浸在自我之中,即使身邊有人為其指點迷津,他們也會選擇熟視無睹,甚至自認不凡。

莉亞娜本身就是一個善於傾聽他人意見的女孩,而且她與亞瑟的三觀也極為契合。世上沒有不犯錯的人,縱使兩人有時會走些彎路,但彼此總能及時地將對方拉回正確的方向。

這同樣的道理,也適用於亞瑟。

入夜時分,莉亞娜熟睡時,亞瑟又醒了。

他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躡手躡腳地朝房門走去。但是這一次,就在亞瑟的手指剛剛觸碰到門把手的瞬間,身後傳來了一聲輕幽的女聲。

“看來,我們的小狗真的忍不住呀……”伴隨著一聲輕笑,那聲音逐漸向亞瑟靠近。

亞瑟難為情地狡* 辯道:“誰說我要去看他了,我只是想去書房讀會兒書……”說到最後,亞瑟的聲響也是越來越低,到最後幾乎聽不見了。

莉亞娜輕輕地靠在亞瑟的背上,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她用雙手環抱住他,輕聲說道:“去吧,你們倆真該好好聊聊。”

“我不會和他討論那些話題的,我最多去問問威爾的動向。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所以才偷偷出去。”亞瑟擔心莉亞娜不相信他,往莉亞娜的身上也套上一層披肩,接著說道,“你不信,咱們一起去。”

莉亞娜原以為亞瑟是在開玩笑,結果沒想到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她還真被亞瑟帶到了霍斯的住處。

霍斯也未入睡,身上散發著濃烈的酒味,也不知灌了多少瓶酒。

“怎麽,你們兩夫妻大半夜沒有夜生活,還是說要來我面前秀恩愛吶?”霍斯顯然已經喝得有點過量,說話也帶上了刺。

“我就來看看你喝死沒有,沒喝死最好,酒錢得結。”亞瑟不甘示弱,回懟了回去。

霍斯的臉色立刻陰沈了下來,他站在門口,堅決不讓亞瑟和莉亞娜進入。霍斯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不滿和委屈,他叫囂道:

“你要搞清楚,這裏,也是我的家!這酒,從我出生起就有了。我要結酒錢?我喝家裏的酒,有什麽錯!你也沒有權利驅趕我!”

“可是你放棄了繼承。這裏已經……”亞瑟正要繼續說,卻被莉亞娜在腰間狠狠地擰了一下。現在亞瑟已經能夠通過莉亞娜的力道來感知她的怒氣了。這一次,莉亞娜顯然非常生氣。

“霍斯已經醉了,你真的要和一個醉鬼爭個輸贏嗎?”莉亞娜不明白為什麽這兩兄弟一對上就火藥味十足。

“我沒醉!你別插嘴!這是我和亞瑟之間的事,他說得對。我確實放棄了繼承權,但我放棄的那一天,我怎麽也沒想到我的弟弟會這樣對我。難道我放棄了繼承,我們的血緣關系就變了?我們的父母就不再是同一雙父母了嗎?這麽多年來,我始終想不通,你為何不肯讓我再回到這個家!”酒後吐真言,霍斯心中的委屈在這一刻徹底地傾訴了出來。

亞瑟對於這惡人倒打一耙的言語險些給氣笑了,“你放棄繼承後,在外浪蕩了那麽久,也沒見你回來過一次。父親母親去世了許久,你才回來。一回來你就鬧著掘墳,到最後墳也倔了,結果呢,是我填的土!某些掘墳的人連花都未曾獻一束,就鬧著出去決鬥。這樣的人,他有資格有家嗎!”

“難道你現在還沒意識到威爾有問題嗎!我只是發現了威爾那個混蛋的一點蛛絲馬跡而已!那時候你自己又有多清醒呢,我只是想把我弟弟奪回來!我想要回那個曾經軟萌可愛、總是跟在我身後一起玩耍的弟弟!”霍斯的語氣越來越激動,他的眼睛已經濕潤了,他把目光移開,聲音有些哽咽,“那時候,我只有你了,由不得我沖動些。”

“我當然知道威爾有問題,但這不是你推卸責任的借口。你和他,其實都是一丘之貉。”亞瑟的情緒也變得低落,被至親利用,一直是他心頭的一道疤。可這樣的疤,他足足有兩道。

“你看看,你還是不明白!你依然站在威爾那一邊!是不是因為他給你找了個妻子,你的心思就全向著他了!絲毫不在乎你的親生哥哥了?”霍斯真是搞不懂,有時候他真想把亞瑟的腦袋掰開,看看亞瑟的腦袋裏裝的到底是什麽漿糊。

亞瑟皺眉,不解道:“什麽他給我找的?我和莉亞娜是自然而然相愛的。我們當初可足足談了三個月的戀愛吶。”

“莉亞娜不是一直生活在肯敦的嗎?肯敦的一切信息可都掌握在威爾的手中,更何況莉亞娜還是個女巫!”霍斯疑惑道。他當初故意將莉亞娜支去摘花,就是因為他覺得莉亞娜和亞瑟之間的愛情並不純粹,還有那該死的威爾的摻和,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破壞。但後來莉亞娜和亞瑟的真誠行為讓霍斯意識到他們的感情是真摯的,因此他請老亞當幫他取來了那條象征永恒之愛的女巫一族的結契絲帶,作為對他們婚姻的真正祝福。

“莉亞娜,你來告訴他,你來自哪裏。”亞瑟轉向莉亞娜,希望她能澄清事實,但當他轉過頭時,卻發現莉亞娜正黑著臉,目光不善地盯著他和霍斯。

亞瑟與霍斯心頭同時一緊,大叫不妙。

“你們剛才,很不尊重我。”莉亞娜的聲音平靜卻帶著堅定,“你們說完了嗎?該我說了吧?”

亞瑟和霍斯默默地點了點頭。

“你們都忽略了一件事。”莉亞娜舉起右手,她的指尖上戴著一枚紫色的鉆石戒指,她微微一笑:“現在迷霧莊園的主人,不是你們兄弟倆,而是我。”

“所以,現在都給我滾出去冷靜!”莉亞娜輕啟紅唇,凜聲道,只是眼中還閃過一抹頑皮的光芒,同時向亞瑟和霍斯揮了揮手。

莉亞娜話音剛落,亞瑟和霍斯腳下的地板仿佛有了生命,帶著他們穿過蜿蜒的走廊,經過空蕩的大廳,一直到達城堡的大門外,然後停了下來。緊接著,大門自行砰地一聲,徹底將亞瑟和霍斯留在了城堡外面。

被關在門外的兩個男人回過來神後,怒目相向,似乎都將這件事的導火索歸咎在了對方身上,一場兄弟大戰又將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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